天涯巴士

穿越身体,直达灵魂

第58章 别招惹直男

圈子里的消息传得飞快,我又恢复了单身,他们以为我还会像以前一样任性贪玩,于是苍蝇一般蜂拥而至。


几乎每天都能收到各种人发来的信息,有之前认识想要“叙旧”的,也有不认识想要与我“结交”的。


我对这些人提不起一点儿兴致,在我眼里,他们不过是腐肉一堆,就连他们的声音和发过来的文字,都飘荡着臭味儿。


被搞烦了,就把手机里的交友软件、通信软件全卸了,但电话还会打来,于是干脆换了手机,顺带换了手机号码。


你说我清高,我不反对。尽管我也和他们一样,无底线放荡,堕落得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。但我又跟他们不一样,我知道及时止损,不管之前烂成什么样,只要想,就可以轻易爬起来,和那些不堪的过去彻底分割。


单就这一点,他们不及我。人和人的差别,并不关乎智商情商,而在于你对自己有多狠。我对自己够狠,于是什么都能戒,烟、酒、淫,不在话下,自然也戒得掉一个男人。


与其说禁欲,不如说禁躁。


更多的时间是让自己跟自己待着,泡健身房、冲冷水澡,什么都不做的时候,就在脑子里唱歌,反复唱。


还是静不下来,那就找个周末,打飞的去趟拉萨。


那儿的寺庙可真够多的,连旅游攻略都不用看,从宾馆出来,直接打车说去最近的寺庙。


无论什么庙,只要在佛殿前站一会儿,胸膛那股躁火就会砰地猝灭。


那儿的冬天可真够冷的,穿透骨头那种,但又真的很静,思想在你的脑子里打转,你听得到。


你们信神吗?我之前不信。


高中的时候,班上有个尖子生,回回考试拿第一。他整天吹嘘自己有神力相助,说自己五岁时被一只鸟啄了头 ,然后就“顿悟”了,学什么会什么。他的这个烂梗成了我们组团欺负他的理由,我带头叫他“鸟人”,叫了三年。


我现在信了。


从拉萨回来第二天,一睁开眼,好像一切都好了。闷在心里的沮丧和抑郁一扫而光,精力倍增,仿佛青春期那股艹翻地球的劲儿又重回身体。


说这是“顿悟”,有点傻逼,我认为那意味着我的精神戒疗成功了,已经彻底脱瘾了。


艹不了地球,工作是个很好的发泄口,我让自己全部投入,也第一次发现,认真做事儿是种比那啥还爽的感觉。


老姚不理解我为什么突然有了干劲儿,开玩笑说:“你小子脑子坏掉了,还是你老爸投资了这家公司啊,你这么卖力,老板能给你分红还是咋的?”


“谁稀罕他的分红,我是在为我自己卖力。老话不是说了,少壮不努力,老大徒伤悲。”


“你还努啥力啊,有你老爸在,一辈子躺着都吃不完。”


“他是他,我是我,我就不能靠自己白手起家啊?”


“白手起家?你当玩儿呢,要是那么好起,我还跟这儿瞎耗个什么劲儿。你们年轻人啊,就是不知道珍惜,中了头奖还不当回事儿,我倒是想躺一辈子,老天爷就不给机会,没辙。”


“人生来就是辛苦,哪有人能真的躺一辈子,谁的钱都不是那么好来的。”


“少矫情,家里几家公司不就是印钞机?早晚不都是你的?”


“爱谁谁吧,我反正一心就想出国,在外面逍遥自在,穷点儿也比’坐牢’强。”


“这咋还成坐牢了?得,你们年轻人的想法,我是理解不了。天大的好运送到手上,不捧着,硬是扔到地上踩,奇葩。”


出国的打算不是说说而已,我已经着手在学英语了。计划先过去念个学位,再慢慢考虑之后做什么。


听说他辞职了。公司线上出的问题,他背了锅。那个只是小事儿,不至于辞职,何况他正是缺钱的时候,以他视财如命的劲儿,应该不大可能裸辞,大概是找到更好的去处了吧。


别人没再跟我提起过他,我也没问,反正走了,一了百了。


离过年还有一个礼拜,公司举办了盛大的年会,还请来几个小明星助阵。年会上,我被老板大大地表彰了一番,意料之中。我也像个傻逼一样,站在台上发表感言,感谢老板,感谢国家,我表示一切都是恩赐,受宠若惊。


揣着几万块奖金回家,感觉自己就是刚从战场上下来的老兵,仗是打胜了,可究竟又赢了什么,几万块钱?那不过是我一顿酒钱。我为了几万块钱跟自己较劲,意义何在?比这更让人困惑的是,胜利之后又该干点儿什么,做什么才是有意义的呢?


我走到我的书架前,试图找一本能让自己看进去的书,要知道,写书的大部分是些聪明脑袋,聪明脑袋为了卖弄自己的聪明,总忍不住讲些大道理,我想在一堆大道理中找到那么一两个相对实在的。


从上往下找,看到在书架的倒数第二排,并排放着三本小说,包装的颜色很是显眼。那种小说,我不爱看,倒是对武侠、推理类的比较感兴趣,另外就是历史、军事什么的。


三本小说是他留下来的。


《海明威短篇小说全集》、《最初的爱情,最后的仪式》、《情人》。


这三本,我大概只看过《情人》,也只是看了一点儿,但是电影倒是看过好几遍,梁家辉演的,我当半个色情片来看的。


我把三本书拿到卧室,晚上没有刷手机,而是翻着看起了小说。


隔天,滑板社一哥们给我打电话,说租的工作室租期到了,滑板社算是散了吧,工作室也就不再续租了,让我抽空过去拿走自己的东西。


想了想,有几件衣服和几双鞋落在那儿,都是喜欢的款,扔了可惜,于是决定去拿。


当天晚上,我开车过去。因为加了会儿班,去得有些晚了,楼里大部分的办公室已经黑了灯。


从电梯出来,楼层的灯光很暗,走廊尽头的灯还接触不良,忽明忽暗地闪,令人毛骨悚然。


打开工作室的门,迅速跑到自己柜子前,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儿掏出来,卷了卷,抱起就走。刚冲到门口,玻璃大门自己开了,一个人影闪到门口的暗处。我顿时吓出一身冷汗,问了句:“谁?”


那人影没有说话,呆呆站在原地。然而,那股浓烈得有些刺鼻的香水味却替他作了回答——不是别人,是L。


上次见面好像是一个世纪前的事儿了,那会儿他还在扮演一个受害者,我则是那个伤人至深的罪人。不知道他心里那股想把我千刀万剐的怨恨散了没有,这种时候突然碰面,还真是有些尴尬。前男友太多就这点儿不好,指不定什么时候碰着了,多多少少让你心里膈应一下,不自在。


“你,你也来拿东西啊?”


是我主动开口的。怎么说呢,对他这个人,不见面倒还好,永远想不起来,可一旦见了面,内心的愧疚感就隐隐作祟。


“嗯,不知道你来,早知道你来,我就改天过去了”,他说道,好像偶遇是他的错一样。


“无所谓了。”


“你自己啊?你的那个直男呢?”


“嗯,我自己。”


“分手了?”


“分什么手?”


“你的事儿,我听说了一些。早告诉你了,别招惹直男。”


我没再理他,靠边站了站,给他让出一条进门的通道。他走进门的瞬间,我也快速错身逃了出去。


我走到电梯口去按电梯,听到他在身后大喊一声:“你现在知道了吧?”


我转身过去,昏暗的灯光下,只看得到一个瘦削的轮廓,“知道什么?”


“被甩的感觉!”


“是不是觉得自己像个垃圾,没人要?挺痛苦,挺绝望的吧?”


电梯来了,我冲了进去,他说的没错,被甩的感觉,的确是一次尊严被摧毁,痛苦与绝望到无以复加的体会。这一次,换成了我,还真是现世报。


他的话像蛊,一点点侵蚀着我的心情。回到家里,也没能缓过神来,反而越来越丧。想到一个转移注意力的办法,那就是重温一遍电影《情人》。


抱着笔记本在床上看片,电影太长,小窗打开一个A片,眼睛在电影与A片之间来回切换,不耽误剧情,还不妨碍我快速撸一发。对一个单身狗而言,这样打发时间,寂寞,但也愉快。


熟悉的剧情,熟悉的台词,以为会寡淡无味,没想到,这一次,才真切地被这个故事感动了。


电影演到最后,我哭了。没错,我他妈竟然哭了。好像自己就是那个小女孩,刚刚丧失挚爱,悲伤到无以复加。我是入戏太深,还只是在自怨自艾,我自己也不懂,像个经不起事的孩子,抱着被子,啜泣到深夜。


突然明白了,原来我还是高估了自己,我没有好,其实一直忘不了,过不去他这道坎儿。伪装的无所谓,始终骗不过自己,这大概才叫”顿悟“。


顷刻间,迫切想知道他的近况,想知道分开的这段时间,他做了什么,过得好不好,想再次拥有他。


下了决定想要联系他,才想起来,之前赌气删光了他所有联系方式。只好巴巴地盼着天亮,天亮了,可以第一时间去打听他的消息。


我问了老姚,他们之间一直都有联络。老姚告诉我,他辞职回家了,年后可能会去当地的一家公司上班,而且好像准备结婚了,跟那女的。


这些都是“听说”,我不信,或心存侥幸,觉得还有改变的余地。非要他亲自告诉我,他要结婚,他不可能回来,我才信。


我必须听到他亲口说,才能死心,因此,我得去石市找他,必须再见他一面,必须。


跟老姚要了他的手机号码和家庭地址,犹豫了好几天没有行动,等着等着,就等到春节放假。


年三十,我一个人闷在自己的屋子里,房间没有收拾,要多乱有多乱,丝毫没有节日氛围。


大姨和老爸轮着打电话过来,让我赶紧回去过年,我没心思理他们,还在踌躇着要去找韩文珺。这事儿总不能拖着过年吧,一直迟疑到下午,再不出发就没时间了,才硬着头皮开车前往石市。


天空忽然飘起小雪,下得急促促地,像在催人快点走。


高速路上堵车的功夫,拨了他的电话。


他接了,因为用的是新号码,他不知道是我打来的。


“喂,哪位?”再次听到他的声音,一股磅礴的说不清的感觉涌上心头,堵得我难以呼吸。


“是,我”,我有些结巴了。


听出我的声音,他沉默住。


“新年好,先给你拜个年。”


“谢谢。”


“你干嘛呢?”


“在家,待着,你找我有事儿?”


“嗯,你有些东西没拿,我给你送过去。”


“什么东西?”


“是,书。”


“哦,你扔了吧,我不要了。”


“别的东西都可以扔,书还是算了吧。”


“为什么?”


“不吉利,晦气。”


“无所谓,我已经够倒霉了,也不差这点儿。”


“我在路上了,三小时以后到你家”,我直截了当,除非他能把我拒之门外,否则我去定了。


“你逗谁呢?大过年的,就别开玩笑了。”


“骗你干嘛,就你那几本破书,放我那儿,把我书架的整体风格都破坏了,又不好扔,不给你还回去,我恐怕连年都过不好。”


“我说你别逗了,大过年的,你来我家,是几个意思?”他怒气冲冲,看样子,是以为我要去找他“报仇”呢。


“没什么意思,就是想你了,想见见。”


我没再扭捏,在我的感觉里,电话那头,他还是他,没有变。


他按了电话,没说见,也没说不见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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